程緩還真就沒聽出來這事兒怎麽跟自己有關系了，為什麽自己要樂意聽。

“你是等著跟狗哥再結個梁子然後再來捶我一頓？”程緩眉頭一挑，完全不知道這人在說什麽東西，“用不著這麽麻煩，我現在躺這兒呢，直接來好了。”

“這兒醫院！打架挑事兒不好……誒就不是這麽個事兒！”楚野無語了，“你說嘛你是不是抖M啊這麽欠？”

在程緩吐槽“還知道抖M啊”之前，楚野就拿一串兒烤腸給他堵回去了：“吃你的，屁話這麽多還讓不讓我講了？”

程緩點頭。

“就幾個扔之可惜用之傻逼的幾個傻逼，凈挑事兒，看著煩，捶了。反正狗哥的這幫人，到處鬧事兒，還凈是些扯不上臺面的小事兒，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，我們打拉不了多少仇恨。”

楚野說得輕輕巧巧。程緩看了他兩眼問他：“你們是專門給人家清垃圾的麽？人狗哥自己幹嫌臟了手就喊你們接啊？好掉價哦。”

楚野看著他故作嬌羞的白眼，一口韭菜卡在嗓子眼兒裏。

艹，他還真沒想到那層上去。

要不然讓他們幾個別去了？剛有這種念頭冒出來，楚野想想不行，他還有東西要問。

“這不是重點，陳宇他們幾個也不算是我跟班，要丟人扯不到我頭上來。就算我這麽跟他說，我估計這臉皮厚得能當盾牌使的家夥權衡一下還是會選擇去打人。”楚野把嘴裏東西咽下去，“我本來沒打算去，這不是想起你還被人弄醫院了嘛。”

程緩聽他東拉西扯一通，勉強聽出了個重點，他這是要幫自己去問是誰下得手。程緩估摸著下午自己跟他講的時候他大概就知道是哪些人幹的了。

倒是談不上有什麽感動不感動的，也說不上什麽吃驚。他看著楚野這人，本來就像是那種能替熟人出頭的人，再說了，他都說了跟自己是“朋友”，反倒覺得像是理所應當的了。

程緩看著他突然笑了一下，自己什麽時候這麽不要臉了？

“你笑什麽？”楚野被他笑得發毛，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被這傻逼記了梗。

“沒什麽，就……謝了，下回請你吃飯。”

“那成，下回我帶你去吃他們家的燒烤，你請客你付錢。”

雖然不知道有什麽區別，明明都是自己給錢，但是既然他這麽說……

程緩又在醫院熬了一個多星期，每天晚上趙琦都會拉著趙玲瓏過來給自己送作業和教科書，第二天早上再過來拿。程緩心裏猜了個十有八九，怕趙琦炸毛不幹，硬是沒跟他講自己做作業是為了給別人抄這種事兒。趙琦剛開頭兩天還嫌麻煩，但是想想也沒幾天了，撐過去就行。

過來送作業的幾天，這貨跟那個小陳護士勾搭上了。程緩看在他幫自己問來出院時間的份兒上，沒去懟他。

楚野倒是不來了。程緩沒問他什麽時候，兩個人加了微信也沒聊，反正有天程雪給自己打了個電話，說陳永強那群人安分了，順便再質問他為什麽這段時間都不來了。

看來趙琦是沒把自己住院這事兒告訴她。

沒說正好，程緩又跟她說以後周末都打工，都不過去了。以後再說吧，反正不要讓她知道自己是因為這事兒才斷了腿的就行。

程緩愁啊，自己還有兩天才出院，這住院幾天下來也小幾千花出去了，這下又沒辦法去打工，手頭上說松不松說緊不緊得，煩得他心裏頭跟被貓爪子撓似的難受。

他都不敢去算賬，感覺真要這麽一筆一筆去記還要心疼死。

金錢一去兮！不覆返啊！

然後這麽痛心著，他又去醫院門口的藥店買了輪椅和拐杖。

打不了到時候網上那種二手交易市場半價賣掉。

自己一個人出來住，就多了這種看什麽都能換錢的技能。

他努力讓自己認定，所有的一切基本上都能在自己掌握之中，至少不能解決的事，很少。

但至少出院了他不用再在醫院住了，不用再大把大把燒錢了。雖然他一個人在家裏自己照顧自己相當得不方便，屋子就那麽小一點兒，輪椅勉強能移動都是萬幸；而且因為沒有很聽話地把腿架起來，程緩估計下次看見小陳護士的時候自己要挨一通批|鬥。

算了，去覆查的時候把趙琦拉上……可這貨要是跟人家小陳護士一條心，一塊兒來懟自己怎麽辦！

程緩捶捶腿，終於是睡著了。

楚野清空課桌裏的東西的時候看了看程緩的，最後幾個星期人都不在，雜七雜八東西堆了一大堆。楚野自己也不是什麽愛收拾的人，不光沒幫他收拾，自己東西還往上頭添磚加瓦了。

他廢了好大勁兒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全弄出來，還剩這麽多。楚野看了半天，總不能留這麽堆東西送給下一個用這個教室的班級吧？

楚野盤算著去隔壁文科C班找趙琦，喊他收拾收拾給程緩送去。結果一去人家教室門口打聽，這人放學鈴一響就溜了。

“靠。”楚野盯著這麽堆東西摸了摸後頸，算是認命了。

天冷了，多活動活動暖暖身子。

他把自己的，還有程緩的東西一並打包帶回了自己家，一路還在罵，這人不參加期末考就算了，他東西都要自己收走！

楚野把那鏡頭對準程緩那堆東西拍了張照給他發過去：“你東西我拿走了，下回有空你自己來我家拿，記得請小爺吃飯報恩。”

直到第二天早上第一門語文都考完了，楚野蒙完題目出了考場，他的微信才收到回的消息。

總共三條，第一條“知道了”，然後是“我下次去拿”。第三條長一點“我跟你講了我不看微信，你這回發的我沒下個月才看到算你跟我有緣”。

後頭跟了張QQ好友的二維碼和一個沙雕熊貓頭表情包，配字“我@$#&……”。

楚野：……

楚野特地開了流量為他把Q|Q下了回來。

感天動地同窗情。

掃一掃，加好友。楚野不用Q|Q，就以前小學時候玩了幾天，賬號密碼全忘了，幹脆重新註冊一個，連頭像都懶得改，ID很惡趣味地取了一個“愛硪、伱怕嘞碼”。

看程緩這個Q|Q資料卡，ID跟微信一樣，基本信息很認真、很真實地填完了，跟微信那邊差不多，就是更……花哨了點，關註的東西楚野就不是很懂了，什麽游戲啊，漫畫啊……應該是吧。楚野申請加了好友，半天沒回，發現Q|Q空間能看，吃飯的時候無聊開始刷。

謔，好家夥，9331條說說？！這人玩多久了？營銷號也沒他誇張吧！

半分鐘前才更新了一條：“殘疾人沒人照顧唉……要餓死在床上了我天……”

楚野一點都不心疼他，甚至還想隔空爬著信號過去錘爆他的頭。

“你特麽有時間在這兒發說說，沒時間通過一下我的好友申請？”

這麽回覆沒一會兒，楚野的QQ消息響了，退出來一看，好友列表已經多了一個人。

Chaos.：呃……你好，備註十六

Chaos.：你是……

十六是什麽玩意兒？要不是資料卡明明白白地把個人信息甚至電話號碼都寫明了，楚野還以為是別人。

“我，楚野。”

然後對面語氣瞬間就變了：“哦湊，你啊，切……那前面你忘了吧就當我沒說。”

我靠不是你喊我加的Q嘛？為什麽你還能不知道我誰？！

楚野懶得打字，直接一條語音發過去簡單明了：“你這什麽玩意兒？十六是誰？”

“我圈名，你別管，我現在更想吐槽你的ID和頭像。”程緩也語音，還是以往那種十分熟悉的不屑一顧的口氣。

“你不是說你微信不看，QQ消息就會看的麽？怎麽我這好友申請你還看不見了？”

“我QQ就刷空間發說說，消息那麽多鬼才看，早上剛起床和晚上睡前翻翻有什麽消息需要我回就行。”

哇哦，還真是個自我意識很強的人啊。

“你要是經常找我，我給你加個特關，但是不保證秒回。”

您這特關還真是不值錢，還有“不保證秒回”，那你加個特關有屁用啊！

楚野仿佛回到了剛認識程緩的時候，那種無時無刻不想著要打這個傻逼一頓的心……

“怕了嗎同學，”程緩突然又換打字了，“你有沒有空過來給我送飯，我特麽要餓死了……今天腿疼不想起來做吃的。”

這種蜜汁聽上去是在撒嬌一樣的語氣是怎麽回事？！

楚野莫名其妙就腦補了一下程緩撒嬌，一陣惡寒。

他很惡趣味地拍了自己盤子裏吃了一半的飯，今天點的是雞排飯，炸雞排切成條放在飯上，旁邊還有一點點配菜，再澆上黑胡椒汁，最後再來一層千島醬和沙拉醬，完美√

他把圖發過去，再裝無辜：“今天期末考試，我出不去，這不是在吃食堂嘛。”

看老子餓不死你！

“啊？都期末考了啊？”

楚野沒回消息。

對啊，都期末考了，要放寒假了。

可他跟別人不大一樣，他作為一個絲毫不愛學習不求上進的差生，他寧可上學也不想放假。

尤其是寒假。暑假倒不好說，寒假就一定會被楚野嫌棄。因為要過年，楚笙和時聞秀一定會在家。不只是走親戚，僅僅是看見楚笙和時聞秀夫婦，就已經夠讓楚野厭惡了。

但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是不這樣的。

他不會忘記一切都惡化成這樣的那個晚上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我一章能寫一個多星期，每天大半夜睡不著寫……

事實證明，老熬夜，傷腦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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